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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：汽车商业评论记者 葛帮宁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他因保守作风被免去南汽厂长职务；他因保护饶斌被迫脱离十堰。乱世中他有着怎样跌宕起伏的汽车人生？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编者按 世事难料。但难料的岂止是世事，还有命运。 1971年举世震惊的林彪事件发生后，时任中共湖北省第一书记的张体学找到一机部部长李水清，希望调时任江苏省机械厅厅长的齐抗回二汽，配合饶斌同道展开重建事情。 张认为，齐抗既是新四军五师，又是1953年二汽第一次上马时的筹建向导之一，还是1965年成立的二汽五人向导小组成员之一，跟湖北省和十堰市地方干系都很熟，回二汽非常合适。 李水清建议张体学去找时任中共江苏省第一书记的彭冲。彭在齐抗被二汽军代表打倒时任用了他。沟通结果是，彭希望齐抗继续留任江苏。此事暂时搁浅。 不久，张体学因癌症去世。此事便不了了之。 “我一直在想，假如张体学没这么快去世，假如他再坚持，父亲很有可能再回到二汽。”2013年6月19日，北京丰台区郑王坟东裹甲2号，南汽股份公司驻京办事处，齐放对《汽车商业评论》如是说。 在二汽五人向导小组中，齐抗这个名字相对生疏。原因之一或许是他脱离二汽太早。来不及告别，便匆匆走完一生。但他留下的尊重知识的财富和永不放弃的精神，却激励着更多的汽车人前仆后继。 乱世中齐抗有着怎样跌宕起伏的汽车人生？本期口述历史，我们邀请齐抗之子齐放回忆其片断往事。采访当天，齐放着黑T恤，在近3个小时的讲述中，他不停地抽烟，时不时陷入沉思中。他讲述的是他的父亲充满戏剧性，令人感慨的人生。 1917年齐抗出生在河北蠡县，小时候上过4年私塾，后高小结业；19岁时到北京学做生意；七七事变后参加革命；1942年被派到延安抗大学习；后分别到华北京津鲁冀解放区和湖北中原军区做报社总编。 1953年齐抗开始汽车生涯，时任恩施地委宣传部长的他被抽调到二汽筹建班子。随后他被派到南汽任实习厂长，这一干就是4年。1959年他因“思想保守、不打右派、不弹压反革命”而被定为南京市的“右倾机会主义头子”，被免去南汽厂长职务。 又6年后，饶斌同道奉命筹建二汽。在他的推荐下，齐抗获准调进二汽。但好景不长，在席卷全国的文化大革命运动中，他与军代表在出政治车问题上矛盾尖锐。为保护饶斌同道，齐抗代表二汽向导小组与军代表进行针锋相对的顶撞，因莫须有的“现行反革命罪”被迫脱离二汽。接着便发生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。 1976年9月16日，齐抗在上海病逝。在其遗体告别仪式上，患高血压的饶斌拄着棍子前来和他告别。第二天，又到上海火车站向齐抗夫人和她捧着的骨灰盒告别。其情其景，令人动容。 父亲1917年9月出生，但具体哪天不清楚。那时农村没有纪录，他的生母去世又早，印象中他也从没有过一次生日。 父亲是河北蠡县人，中国革命史上著名的高蠡暴动（1931年）就发生在这里。厥后作家梁斌根据真实故事写了有名的作品三部曲《红旗谱》、《播火记》和《烽烟图》。父亲受革命思想影响较大。 父亲家庭成份是富裕中农。他小时候上过4年私塾，算初小结业，又上高小结业，这在农村已算高学历。1936年他通过朋友干系到北京学做生意，在东四十条的一个帽子店里做伙计。这时期他接触了共产党思想。1937年七七事变，抗战发作。父亲和组织接上干系，当年10月参加革命。 追溯起来，我们齐家身世悠久，往上可讲到齐国。周朝齐国国君是姜子牙，春秋末期被田家篡夺君位，姜齐便前往河北。因此，全国有两齐：姜齐在河北；田齐留在山东。根据家族谱记载，我们的祖辈算姜齐范畴。 至东汉初期，齐家祖辈曾做过汉光武帝的大将军，就在现在的蠡县大曲堤村。迄今为止，齐家300亩祖庙祖坟都还存在，题匾之人是冯国璋，曾任民国代总统。齐家家庙被定为河北省级文物单位。 为何提这段历史？抗日战争发作后，大曲堤村的一个齐家大田主变卖家产，揭竿起义，拉起一支抗日自卫队。这个大田主跟父亲这一族很近，但比父亲高一辈，其夫人和父亲的生母是亲姐妹干系。 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想收编大田主。共产党给他团长职务，国民党给他相当于少将职务。最终，他投靠了国民党。不久，大田主又成为皇协军的旅长。大田主有4个孩子，其中两个孩子跟着他参加国民党；两个孩子参加共产党。 这里面有很多故事。总之，齐家在抗日战争中牺牲很多人，也因此，在文化大革命和破四旧运动中，齐家300亩祖坟祖庙从未遭受过破坏，原因就是革命烈士太多。 大田主的命运很跌宕。8年抗战胜利后，因为是汉奸，他被抓了起来。他和投靠国民党的两个孩子一起被执行枪决。执行后，其他人不敢去收尸。我的亲叔叔找到他们的尸体，把他们埋在祖坟里。 参加共产党的两个孩子是一男一女，因为大田主的这种干系，便跟家里脱离干系，从此不再接洽。大概是1972年，父亲在江苏省开会，期间碰到一个河北老乡。会后两人聊天。对方问，老齐，你是哪里人？ 河北蠡县。父亲如实相告。 我们那里有个人，也姓齐。有空你见见看。老乡说。 这个人是谁？时任南京炮兵工程学院院长（现为南京理工大学）的齐涛。两人一见面，都觉得似曾相识。父亲和他聊起家世，对方有些含糊。再问得仔细些，原来他就是大田主的儿子。 父亲和他本是表兄弟，从小在一起玩。只是失去接洽多年，两人参加革命后又都改了名字，他也再没回过家乡。所以一时之间竟没认出来。 这样，我们两家重新建立接洽。我印象非常深，他到我们家，准备让我们孩子辈建立接洽，但却一直没机会。再厥后，大田主的女儿也被找到，但父亲没给我具体讲，至今我们和他们又失去了接洽。 从二汽到南汽 1953年二汽第一次上马，作为8个地市宣传部长之一的父亲参加二汽筹备组，但他真正的汽车生涯却从南汽开始。 1942年父亲被派到延安，参加抗大学习。一年后结业，他被分到华北京津鲁冀解放区做报社总编，后到湖北中原军区做报社总编。 这里发作了打响解放战争第一枪的中原突围战争。1946年6月，蒋介石任命郑州“绥靖”公署主任刘峙指挥10个整编师，约30余万人的兵力对中原军区部队发起大规模进攻，致使全面内战发作。 在突围中，战斗部队留下作战。父亲等作为保护型人才被提前转移。在其时情况下，要突围出来很困难。父亲与另一个人结为假夫妻，带着一个警卫员转移。幸好这个警卫员曾当过国民党兵，人头较熟，带着他们俩从武汉坐船到上海，突围成功。 父亲很快就在上海找到组织。接上干系后，以父亲为首，在上海组织了约20多个白区年轻人，由他带队送到山东解放区。任务完成后，父亲回到湖北中原军区。 父亲进入汽车业大概从1953年开始。其时国度正在建立一汽，同时准备建二汽。二汽项目由中南财经委员会副主任李先念分管。李先念说：“二汽建立要由湖北省包建，要搞好。” 李先念调来湖北省委第一副书记刘西尧负责筹建二汽，同时选了5个地委书记、8个地市宣传部长、7个省直厅局长、38个县委书记一起筹建。刘西尧是主任，黄正夏是5个地委书记之一，黄和其他几个同道为副主任。父亲其时是恩施地委宣传部长，根据相关资料，他是筹建二汽时的驻京办主任。 父亲参加二汽后，1954年10月被派到南汽担任实习厂长，一是学习企业管理，二是熟悉工业。南汽历史悠久，其前身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修理厂，1947年3月27日成立。 颇有意思的是，父亲刚到南汽时，与南汽总工程师赵江见面。结果发明他就是从上海到华东军区的20多个年轻小伙子中的一人。赵江在南汽历史中有着重要的一笔，是创始人之一。现已去世。 赵江跟父亲同岁，大学结业，以前参加过革命，是共产党员。后被国民党抓捕。他哥哥是有名的结构方面的工程师，上海人，就想办法营救他。对方只提出一个条件：写一份脱党声明。赵江被放出来后，又找到共产党，并如实向党组织作过交代。应该说，他其时的行为是脱党，但不是叛徒。跟党组织接上干系后，赵江晚年重新入党。 回过来讲父亲。1956年国度因资金和汽油紧张，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同时支持两个汽车厂的建立，于是二汽项目下马。下马后，时任南汽厂厂长的张庆梓调任长春汽车研究所党委书记。同年父亲接任南汽厂长。 南汽职员构成非常复杂。它既有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修理厂的老班底，也有接收的国民党联勤总部修理厂的技能工程职员，还有从上海过来身怀绝活的老师傅。抗美援朝期间，沈阳军区修理总厂还从南汽划拨了一半技能职员过去。相对来说，技能职员的背景往往都比较复杂。 南汽有很多享受高人为待遇的技能人才。据说，当年那些资本家都把他们当成合伙人对待：他们一般跟资本家一起吃饭，每个人都身怀绝活。这些人转为国营后，人为怎么定？其时是享受资本家给的人为，即资本家给他们多少大洋，就相应给多少人为。比如其时南汽八级工正常人为标准是108元，但很多八级工人为在200元以上，这比厂长人为还要高。那时210元相当于地市级干部人为，即10级以上干部人为。 南汽集中了这样一批技能人才，跟后面南汽能出汽车有很大干系。要不然你拿什么来生产汽车？那时候搞汽车修理，假如买不到配件，一般都是靠自己做出来。 二汽下马后，为建立二汽调集的干部，除少数留在一汽外，其他则分配到中央以及其他重点工业厂，如洛阳拖拉机厂、富拉尔基重型机械厂等。而从苏联引进的2.5吨嘎斯51型载货车全套图纸，则由汽车局转交给南汽。 从其时中国汽车工业水平看，除一汽外，南汽的技能实力最强。为支援一汽建立，从南汽去了近1000人，建立二汽时又去了800人。 尽管南汽不是由苏联援建，也不属于国度156个重点工程项目之一，但在按照图纸设计准备生产汽车过程中，仍有大量苏联专家到南汽做现场指导。 1958年大跃进运动开始，各个地方热情高涨，都要生产汽车。南京有个晨光机器厂，是个军工厂，其前身是清朝洋务运动时期兴办的金陵机器制造局，他们也要生产汽车。两个企业的负责人到北京汇报事情，南汽有图纸，但他们没有。 时任第一机械工业部副部长（简称一机部）、汽车工业管理局（简称汽车局）局长的张逢时就说：“南汽的图纸你们两家共用，你们两家比拼，哪家先生产出汽车，我们就同意哪家转成汽车制造厂。” 于是南汽就和晨光机器厂比拼。双方派出“卧底”，本来南汽原计划1959年出车，打听到晨光机器厂也于1959年出车，便决定在1958年年底先出。厥后又听说晨光机器厂改在1958年11月出车，南汽决定提前在1958年10月出车。结果，1958年3月10日第一辆轻型载货汽车在南汽诞生，被国度命名为跃进牌。 到北京报喜后，修理厂改名为南京汽车制造厂，由朱德同道题写厂牌。 全力支持赵江 父亲尊重知识人才，无论是何历史背景，他都能敞开胸怀容纳。但另一方面，不打右派；不弹压反革命，父亲主持南汽的这些特点，很快就给他带来后患。 1960年前，除国度支援建立的一汽外，南汽、北汽、济汽也开始布局。南汽生产嘎斯51，北京生产嘎斯69，济汽生产6吨黄河。南汽产物不错，其492发动机也由机械部调拨给北内生产，厥后二汽产物也在南汽试制。此外，南汽还为江淮、江铃等提供产物。一种说法是，其时全国一半的发动机专家都在南汽。 从1954年到1958年，父亲在南汽从实习厂长做到厂长，有段时间还身兼厂长和党委书记。南汽党委书记名叫颜中允，他是归国华侨，很早就参加革命，解放初期是华东野战军特种纵队的老干部。但在审干时发明他有特务嫌疑（是错案）。因此，他改任南汽党委副书记。 出车后，南汽上下都很兴奋。父亲算是有知识的人，尽管不是大学结业，但他自我学习能力很强，也很刻苦。他对知识人才素来都很尊重，在负责南汽期间，就发生了一件与此相关的事。 这件事我是听原南汽副厂长徐尚斌讲的。前面我提过，南汽的共产党干部多，接收的国民党干部也多。赵江是南汽第一任总工程师，技能过硬，父亲全力支持他事情。 在汽车上马期间，有次开调度会，赵江主持，他布置事情，但像徐尚斌这样的老八路们对赵江并不服气。结果他们在会议室就争吵起来，赵江说一，他们说二。 他们并不知道，父亲一直在门外听。 赵江看实在主持不下去了，就站起来说，散会吧。 这时，父亲推门进来。你们几个共产党员留下，其他人散会。父亲说。 赵江和原国民党的技能职员纷纷起身脱离。等他们出去后，父亲上来就扇了徐尚斌一巴掌。打完后还把他们狠狠批评了一顿，说他们这是不尊重知识，并要他们向赵江赔礼道歉。 父亲是老革命，那时候上级批评下级，这样做很正常。父亲还说，假如以后再发明类似情况，要么撤职，要么调离。 从那以后，南汽的革命老干部们再也没犯过类似事情。赵江也由此树立了威信。之后，凡是南汽遇到技能问题，赵江基本都能找到对应的人解决。南汽老八级工较多，赵江很清楚谁都有什么专长。南汽能顺利出车，赵江在其中起到重要作用。 通过这件事可以看出，父亲尊重知识。因此，他对国民党留下来的技能人才，对像赵江这种乱世之中有过脱党行为的技能人才，都能敞开胸怀容纳。也因此，1955年在弹压反革命运动中，南汽没有枪毙过一个人。 只有一个人例外，此人是山东逃亡田主。有一天，一个山东老乡在南京路上碰到他，便尾随着他，看他进了南汽大门。山东老乡立即向上报告，这个逃亡田主被押回原籍枪毙。 南汽职员构成复杂。父亲在大会上讲，假如发明新材料，你们可以把这些人抓走判刑；但假如是他们已交代过的事情，没有发明新问题，南汽人一律不能抓，不能枪毙。 此外，在1957年的反右运动中，南汽没有达到指标。父亲的说法是，南汽这些人都没有问题，他们只是尽职事情。南汽里的少数右派，是一些新参加的大学生，他们在学校里本身就是右派。还有就是从其他地方带过来的右派。 思想开阔、不打右派、不弹压反革命，父亲主持南汽时的这些特点，很快就给他带来后患。1959年他被定为南京市的“右倾机会主义头子”，被免去南汽厂长职务，调到南京市生产指挥组任副组长，这实际上是个闲职。 但父亲并不认为自己尊重知识有何错误。1962年1月11日至2月7日，在北京召开7000人大会，对大跃进以来的事情经验和教训进行总结，并对被定为“右倾机会主义分子”昭雪。 父亲也被昭雪，但仍留了个尾巴，其昭雪结论是：不宜在党内担任主要事情。实际上从他之后的事情经历看，这个结论并没有影响到他，他一直在党内担任重要职务。 昭雪后，父亲在南京市受到重用，同时兼任南京市计委主任和南京市重工业局局长。他脱离南汽后，江苏省机械厅副厅长王冰石调任南汽厂长兼党委书记。之后是魏城、苏鸿九，再厥后是李阿夫、江华等。文化大革命时，军方还派驻过一系列干部。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>>更多阅读请登录汽车商业评论网<< 《汽车商业评论》杂志致力于成为中国汽车的意见领袖，这是中国汽车商业报道第一刊，非常期待身为中国汽车意见领袖的您分享此条信息，关注我们请搜索汽车商业评论或公众微信号autobizreview。 |
